第二天清晨,思明刚醒,用冷水洗了把脸,正打算回客栈吃些惯常吃的早点,却看见门缝里,塞进来一个信封,伸手去拿,有些异样。

    几乎是撕开了信封,一支楠木做的发簪,是用过的,还有一张信纸,恰巧被连带着成了两半,思明护住心口,闭眼镇静了一会儿,再睁眼往周围看看,没有别的东西了。

    她只比思明矮半个头,每回转身往前走时,用到有些发旧的楠木发簪,正好出现思明的眼睛里。再一低头,那发簪又消失了,只看得见雪白的脖颈露在眼前,随后又出现了,又再消失了,像是跳动的兔子一般。

    思明将发簪紧紧握住,又去看那可怜的信纸,拼凑起来,正写着若要见人,来东边码头。这是她消失后,第一次出现在思明面前,思明的嘴角刚刚咧起,又放了下去,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。

    过了好久,思明才从门边离开,往一厢房里走去,敲了敲形同虚设的门,向里面作揖道,“多谢丛武兄这一路相随了,我已无大碍,兄可自行离去,不必再为我费时间。”

    厢房里安静的出奇,过了一会儿才有一阵冷哼声传出,犹如在思明的耳边响起,“我愿走就走,愿留就留,什么时候让你来安排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便多谢丛武兄厚爱了。”说完,思明又再出了门,在路边随意吃了早点,拦了个马车,往码头那边去了。

    七月流火,八月未央,思明还没来得及感受白地城的炎炎夏日,便又快入秋,这一回来,城里早已是物是人非。有些仇要去报,有些人也要再抓住,而木簪的主人便是思明唯一一点都不想让她走的,哪怕她的心已经变了。

    东边的码头,若没有船只来时,便只有寥寥几个人,或在家里耐不住等候的痛苦,或在这边找些偶然路过的机会,思明恰好在这两者之外。

    到了没多久,便有人过来请思明过去,思明苦笑了一声,本该料到不会是她来的,这时却失望极了,只得跟着那人一路前行。

    离码头二三里处,有一不大不小的街道,聚集着来来往往的三教九流,是一个极为杂乱的地方,本地人往往敬而远之,只有在码头做事的工人偶尔来此垫垫肚子,但也很快就回码头,找个清幽的地方休息了。

    思明跟着那人一直走到街头的尽处,在一个紧闭着的大门前面停下了,那人对了口号,便引着思明从侧边的小门进去了。

    掩耳盗铃,若是真的谨慎,又何苦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设点,想必又是个走夜路的地方。

    本是太阳最盛的时候,那小门一关,屋里便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,一片漆黑,仅有些微弱的光从木板的夹缝处照进来。思明习惯了好久,才勉强能看得见一些影子一样的东西在动。

    “王东家,别来无恙啊。”话音响起,是熟悉的声音,毕竟不久前才朝夕相处过半个月的时间。

    原来是他,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拿来的簪子,最好是西北山上,不然这交易也没有必要再做。

    “李东家,既然来了,何不去马家坐坐,到这狭小的地方委屈自己,让我们东家知道了,又怕是要责怪我了。”思明并不打算与李铭撕破脸,可又忍不住阴阳怪气一番,谁让他放的诱饵无一点甜头。